【通联·读】四家央企负责人纵论国企改革

，中国经济时报记者独家专访全国、中化集团董事长宁高宁，全国、招商局集团董事长李建红，全国、中核集团董事长王寿君，全国、国家能源投资集团总经理凌文，他们向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透露所在公司混合所有制改革的进展，并对未来推进混合所有制改革提出建议，同时披露企业兼并重组的情况以及在高质量发展中的一些举措。

国企混合所有制改革主要集中在央企二级公司

　　中国经济时报：当前，国企改革已经进入到施工显效期，怎么看待当前国有企业的改革进展？作为央企，未来在深化改革上有哪些安排？

　　宁高宁：混合所有制改革是国企改革的突破口，，是相对比较小的公司，这种混改对企业有作用，但形不成具有大的、持久的作用。目前的混改局限在基层，并不是在相对比较大的层面推进的整体改革。

　　国企改革已经出台“1+N”系列文件，正在执行和落实过程中，目前刚刚开始，其中有一些问题，比如党的集中统一领导怎么加强、国有企业董事会本身的作用、外部董事作用、管理团队和董事会关系等问题。

　　李建红：，资产规模第一，效益和利润第二，下一步要不断深化改革，提升企业的效益和利润。未来除了管理创新外，还要进一步加大开放力度。

　　中国改革开放已有40年，过去的改革开放是引进式开放，40年后的今天，除了进一步引进开放外，，国有企业要在“”中发挥主力军的作用，要通过大项目的推动加速走出去，要根据所在国家的资源禀赋，通过企业实力，带动中小企业走出去。

　　大型国企和央企可以自己进入海外市场，但大量的中小企业单独走出去的实力比较弱，未来可以复制招商局的蛇口模式，通过大型国有企业，带动中小企业走出去，在这个过程中，中小企业生产当地适销对路的产品，招商局对中小企业提供信用和保障，一方面改善当地民生，促进当地就业，同时输出国际产能，还能够得到合理回报。

　　凌文：国有企业“1+N”改革方案出台后，顶层设计已经完成，关键在于落实好、实施好。，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是国有企业改革的方向，必须一以贯之。国家能源集团全面承接原神华国有资本投资公司试点，打造开放、创新的国有资本投资平台，做到管控能力更强，业务结构更优，资源效率更高。要健全完善法人治理结构，认真做好“处僵治困”工作，建立纪检监督、法律审核、审计监督、民主监督和境外监督，多位一体的监督模式，确保国有资产保值增值。

　　要积极稳妥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。坚持以上市公司为发展混合所有制的基本形式，坚持“成熟一家、推进一家”，通过市场化的手段，依法依规引入社会资本，绝不简单地一混了之，要经得起历史的检验。要持续深化三项制度改革，，国电科环的南京龙源已建立职业经理人制度，我们要总结好经验，及时复制推广。要积极探索职业经理人试点，推进经理层任期制和契约化管理。结合新集团的运行体制，研究集中管控模式，优化业务流程，提高运转效率。牢固树立市场意识，健全市场化经营机制，提高市场竞争力。

混合所有制改革不是一混就灵

　　中国经济时报：混合所有制改革是国企改革的突破口，对于混改有很多不同的观点，怎么看待当前的混改？你们公司的混改情况如何？

　　宁高宁：国有企业混改的目的是激发国有企业积极性，混改主要集中在股权层面，激发国有企业的积极性有很多方式，中化集团试验了很多不是混改的方式，比如在经营利润层面、风险层面的改革，在跟投、风险抵押金等，利润分享等方面的改革，有很多不同方法，中化集团在经营业绩方面的评价考核也建立了不同的考核办法。总之，混改取决于不同公司所处的行业和发展的现状，团队的基础，并不是每一个企业一定都要混改，也不是一混就灵。

　　混改是各方互相谈判的结果，国有企业在混改上有很好的探索，混改后，国有企业从单一的国有股份控股，到民营企业参股，甚至国有企业没有绝对的控股，在这个过程中，很多企业和资本作为新股东参与进来，国有企业的公司治理结构和战略都发生变化。去年中国联通在上市公司层面的混改引起很大关注，它的混改才刚刚开始，目前还看不出来成果，运营几年后才知道。联通在上市公司的公告里明确股权的分配机制，政府占多少，民营企业占多少，董事会起什么样的作用，在管理层上如何改革等细节。

　　客观上看，中国国有企业的混改正处在推进过程中，混改的目的是要发挥各种资本的优势，但在实践中，并不是改完就好了，也可能更差了，关键要看如何界定董事会的职责，怎么调整激励机制。

　　李建红：招商局的上市程度比较高，混合所有制的比例较高，目前招商局的二级公司大部分都实施混合所有制，二级公司绝大多数都是上市公司，未来还将不断增加上市公司的比例，下属二级公司中混改的比例超过九成。招商局在集团层面是国有独资，集团的混改主要还是要在国家层面推动，下一步招商局也在探索集团层面的混改。混合所有制改革不是目的，未来要形成制衡机制，激发企业活力，需要规范法人治理结构。同时要注意，在发展混合所有制的过程中，党的领导和法人治理结构要有机融合。

　　王寿君：中核集团和中核建设集团的很多二级公司都是上市公司，上市公司就是股份所有制企业，也是混合所有制企业。在具体的项目上，中核集团下属的每个核电站都是股份制企业。，中核集团未来也会加快一些还没有进行混改的企业的进度。从中核集团已有的混改企业看，核建设走的是整体混改的路线。

　　当前中核集团的混改主要以上市公司为主，集团层面的混改力度太大，短时间内不会启动，混改要一步一步来，首先企业要稳中求进，混改的目的是企业的发展，要把目的放在前面，而不是过程。

推动优势企业重组整合和兼并

　　中国经济时报：最近几年国企之间加大兼并重组的力度，央企的数量已经降至97家，企业兼并重组的进展如何，推进兼并重组应当着重于哪些方面？

　　李建红：企业本身的高质量发展要用国际一流的标准和水平来提升自己，政府要给企业创造高质量竞争的环境，让企业可以在公平的环境下竞争，也可以提供一些鼓励措施。一些实体经济同质化竞争非常严重，如何推动优势企业的重组整合和兼并，对低效和低质的企业进行兼并重组，维护市场。

　　招商局的兼并重组是对内重组整合，对外兼并收购。对内的重组整合，是把相关的企业和产业合并同类项，通过1+1大于2，消化内部竞争和重复建设，解决同质化发展的问题。招商局的优势产业和企业，除了内部重组整合外，在集团外进行兼并重组。2015年中国外运长航和招商局重组，这两年通过重组后，使得中国外运股份现在越做越大。

　　王寿君：中核集团与中核建设集团的战略重组进展顺利。世界上核工业领域真正具备全产业链条的国家很少，中国的核工业至今已有六十多年的历程。与其他行业的兼并重组不同，核电行业的兼并重组有自身特点，要看到核工业不是以经济效益为主的行业，而是以确保核安全为主的行业，主要特性是核安全，今年我提出两个提案，一个是《关于加快成立“核科学日”的建议》，有效加强核领域的科普工作，让公众正确了解核、认识核、接受核，并激发青少年喜爱科学、喜爱核科学，同时大大鼓励核事业工作者。希望能够在更大程度上向公众普及核科学的知识。另一个是《关于加快成立“国家核安全学会”的建议》，建议由环保部核与辐射安全中心牵头成立“中国核安全学会”，建立多种沟通机制，发布权威报告，并开展核安全研究，发挥高端智库作用，搭建沟通平台，发挥公众监督作用，培育核安全文化，提升全行业水平，开拓国际交流渠道，培养国际化专业人才。

　　国有企业的兼并重组要结合核工业的特点，涉核企业的兼并重组，客观上是有基础的，中国核工业经历过较长的发展阶段，在中国做核电的单位都是从中国核工业中分离出来的，未来不应只在核建设的环节进行整合，其他单位也要做相应的整合。

　　中国对外的两张名片——高铁和核电，高铁已经完成整合，南车和北车一起组建中车集团，核工业现在还没有完全整合，中核集团和中核建设集团的整合只是第一步，未来还要有更多，要继续走下去，最终核工业要走中车的发展方向。从世界范围看，核工业并不是竞争性行业，要以核安全为目的，当前中国的核工业企业都不是很强，如果整合在一起就有实力去和世界上其他国家竞争，才能从核大国走向核强国。

　　凌文：国家能源集团成立前，，两家企业为我国能源发展和现代化建设作出了突出贡献。国电作为综合性电力集团，是全国五大发电公司之一，是全球最大的风电运营商。神华是一个以煤为基础，矿电路港航、煤制油化工、新能源、可再生能源一体化发展的特大型能源企业。两家企业均属国内著名、世界一流，重组后的国家能源集团总资产达到1.78万亿元，煤、电、风能、煤制油化工规模及技术水平都处于全球领先水平。

　　今年以来，国家能源投资集团开局良好。1—2月份，生产运营成绩喜人，利润总额同比增长38.7%。煤炭销售量、发电量、铁路运量、两港装卸量、航运量、化工品产量等主要指标均实现同比较快增长。除了产量增加、价格上涨因素外，通过管理整合和产业融合，较好地体现了产业协同效应。比如两家公司兼并重组前，电厂需要安排15天库存，兼并重组后，降至5天，电厂库存降下来，原料储备也降下来，运营效率进一步提高；煤炭产运销一体化效率提高，煤炭在到达港口后很快就能运走，大大节约了运营成本。

　　目前，，广泛征求各方面意见，抓紧制定重组整合具体实施方案。我感到，，、。在推进重组融合中，我们始终要认真贯彻落实好十九大精神，体现国有企业改革的要求，体现建设具有国际竞争力世界一流企业的目标要求，体现加强党的领导的要求。

国有企业要重点关注去杠杆

　　中国经济时报：国有企业要通过改革创新，走在高质量发展前列，需要充分发挥人的积极性，有哪些方式和手段鼓励员工的积极性？

　　宁高宁：从国有企业自身看，特别是处在市场充分竞争行业的企业，需要面对完全市场化竞争的要求，因此，企业的体制和人才，必须符合市场化条件，否则会出现团队流失、竞争性减弱、难以完成经营目标等问题，企业要适应市场竞争，最终改革的进程有多快，需要不断平衡上述新问题，当前正处在平衡的过程中。

　　最近几年，中化集团在推进国企改革，从管理架构上、决策系统的下放和前移上入手，员工的积极性得到充分的激发和承认。未来在大的国企改革环境之下、在国有企业现有的体制下，将继续发挥员工的积极性。

　　中化集团员工知道市场规则，明白市场的道理，精简机构是员工提出来的，中化集团的部门由21个部门精简成9个，大批人员去一线。

　　李建红：在追求高质量发展过程中，作为企业要优化发展理念，将实体经济从追求规模和速度，转化到追求质量，讲求效率的发展轨道上，支持实体经济转型升级。政府在支持企业实施创新驱动战略时，要建立起创新的容错机制，不建立容错机制，很多创新会失败，而失败后投资就打水漂。

　　高质量发展要靠人才，人才是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基础，如果有了人才，获得竞争优势的人才，高质量发展就有了保障。从招商局的实际情况看，要努力做到四个优先，人才投入优先保证、人才资源优先开发、人才结构优先调整、人才制度优先创新，使行业产业所需要的优秀人才相应聚集。

　　中国经济时报：国有企业是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主体之一，杠杆率高也被认为是国企面临的重要问题，怎么看待这个现象？

　　凌文：企业的杠杆只是一个衡量指标，关键要判断企业是不是有生存和发展能力。去杠杆有多种方式，注入资本金、债转股、股票市场募资等。对于落后的僵尸企业，要坚决退出，有能力挽救的，要综合施策。资本金不够的，可以补充资本金；补完后看资本结构，既可以债转股，也可以引入民营资本和基金，同时要发挥上市公司的融资功能，特别是上市公司在兼并收购时，要更好地发挥资本市场和股票市场的再融资作用。

　　降低企业杠杆，既可以直接融资也可以间接融资，在当前社会资金量相对充裕阶段，要坚持用市场化、规范化的手段解决。国家能源集团拥有充裕的资金流，要重点关注引入更低成本的社会资本，以及资本市场的融资。

（转自中国经济时报）